第二十章:血染摩战岭
“饿!就吃——”何参谋长对几个参谋说。大家会意地笑了。师长叫醒警卫员,让他弄一点吃的来。不一会儿,弄来了罐头、香肠、方便面,还弄来一瓶嫩松平原的特产——辽河大曲。何参谋长用眼神征询了一下师长的意见,师长笑了笑。于是,在章武一个不知名的山沟中,一个点着蜡烛简陋的帐篷里,几个军人,边喝边吃边聊。
“师长,你说这美日联军在战场上它也够会创意的,它不出步兵,也不出大量装甲集群,而是用地雷封锁你,然后一点点的蚕食你的阵地。他这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这是美军把咱们研究透了。”李英帆嘴中嚼着东西冒出这么一句。
“我看不见得吧。咱们可以排除雷区嘛。”
“是呀,你可以排,但你的成本有多大知道吗?”
“噢,你说说。”
“假如说我们排一条宽4米的通道需要300米长的导爆索,在这4米中,按2米一个地雷,大概有600多颗雷,你要排,而且清理干净,至少要两条导爆索才可确保。”
“是呀!我觉得值呀!”
“值啥哩!如果说一颗地雷2元钱,那么600颗就1200元,而导爆索呢?每条至少1000元,两条得2000元。要不,我们为啥在演习很少用呢,就是太费钱了。”
“不会吧,我还真不知道。”何江也嚼着东西嘟囔地发着感慨。
“你看这美军多会计算成本和效益,人家早就将这叫‘作战效费比’。更何况,你的排雷车一出来,肯定要到前沿,人家肯定发觉,你发射一条可以,发射第二条时,炮弹和导弹肯定打过来。”“再说了,就算你排出几条通道,进行反击,在人家优势的火力之下,你这不是找死吗?”
“嗯!有道理。那咱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有,就是从他的侧翼给他一家伙。”
“那不正是咱们的长项吗?好,好!又有活干了。”何参谋长嘻嘻哈哈地笑着说。
“是的,我考虑,战区这次让咱们去现地观察了一下,就是准备要我们上了。你呢?吃完后,赶紧去拿方案。”
“是!”何江的声音中又透露出军人的坚决了。
在深沉的夜里,李英帆铺上电脑,开始写他前些天与美日联军交战时感受……
“摩战岭,摩战岭,一夫挡关,万夫莫开。”这是上个世纪50年代末当地的一句谚语。
李参谋此刻躺在摩战岭后方的一个部队医院的病床上细心地体会着这一句话。他全身缠满了绷带,手稍微一动就觉得全身痛。
在红旗峡靠近摩战岭的上空,他们被一架敌机发现。在洪副部长的指挥下,驾驶员拼命地钻进山沟贴地飞行,以躲避敌机的瞄准射击。
敌机飞行员似乎也很有经验,他没有低空追踪,而是飞到更高的空中。待他们出了山沟又冲向别一个沟壑时,敌机开火了,发射了低空低阻空空导弹。这是一种专门打贴地飞行的直升机的。驾驶员显然知道屁股后面跟的是什么,突然跃升几百米,又一个跟斗扎了下去。敌导弹很狡猾,也是一个急转变,又扎了下去。在靠近地面的瞬间,直升机驾驶员将机拉平,瞄着前面几棵大树的缝隙,正准备钻进去时,导弹追了上来。就在导弹即将击中直升机时,他总算躲了进去。敌导弹此时显然乱了套,一头撞上仅距直升机3米多的一颗大树上。
李参谋猛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推起,他……
醒来时,他迷迷糊糊的、隐隐约约的发现有一张脸在看着他。好像是妻子,又好像是女儿。正想着,他觉得痛,一个激灵,他的神智清醒了。
“好了!总算醒来了!”一个女声在响。
“你的命真大,以后必有大福!”他看到一个中年女性边给他掖着被子,边对着他楞楞的眼神说着这句话。他想起身,但那张美丽的脸笑着止住了他。他才发现,她戴的是护士巾。
“张护士长,这个人醒来了吗?”
“是的,他看起来情况好多了。我刚刚给他输了液。”
他看到医生了,医生看起来老一些,瘦瘦的脸上有些疑惑,但看起来又十分和蔼可亲。
“你是哪个单位的?为什么被敌机追踪呢?”
“我,我,——”他说话有些吃力。
事后他才知道,导弹虽然没有直接击中直升机,但爆炸还是摧毁了直升机的尾叶,直升机在离地十多米的空中掉了下去。洪副部长和其他几名参谋要么被飞进机舱的弹片击中,要么在落地的瞬间,当场牺牲的。当直升机以左侧着地时,唯独在机舱右侧的他幸存下来。万幸的是,直升机当时并没有爆炸起火,不然,他肯定也完了。
10月21日上午,就在李参谋躺在病床上时,摩战岭已经打开了锅。
“北京,北京,我是黄河,我是黄河,敌已向我阵地开始冲击,方位12-30,距离3000,敌坦克装甲集群。……”
在摩战岭左侧的一个较高的山头上,炮兵观察员李卫东正在紧张的向炮群报着敌人的方位、距离和目标性质。他隶属于摩战岭守备旅炮指连。
只见,摩战岭下方前边的开阔地上,黄压压的一大片坦克和装甲车辆正缓缓地向一线营阵地冲来。这是美日联军西线集团的先头部队。从李卫东的30倍的炮队镜中看去,美军主要是装甲部队,日军多是步兵。我方的炮火炸响了,敌冲击队形有些乱,但随即又稳步推进了。从敌后方也打来了炮弹,而且空中出现了轰炸机群。这位炮指班长忽然发现,他旁边的山头附近降下了敌直升机,随即传来激烈的射击声。
他拍了拍旁边的新兵,说“注意警戒,我继续报。……”
在他的指挥下,一批批炮弹准确地飞入敌群中,不断有目标被摧毁。而我阵地的大后方也飞来几枚导弹,导弹刚一飞过摩战岭山口,顿时爆裂成一朵朵的伞花,铺天盖地地飞了下去。270毫米火箭弹在离地面十多米的高地方,立时炸开成弹片的海,迎头落下。155毫米的炮弹炸成一团团硝烟四起的火光,巨大的冲击波不断扫拂着李卫东身旁的树枝。
“嗖,嗖”子弹从他头顶掠过,而且枪声越来越近。就在他继续报数时,旁边一声“哎呀!”他意识到,那个新兵完了。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这一刻,他的背后传来“哒哒”的射击声。
他倒下那一刻,眼睛的余辉看到了临空的敌轰炸机。
而敌轰炸机也不是来炸摩战岭的,它们直向摩战岭我防御纵深扑去。
实际上,在摩战岭防御的,除了摩战岭守备旅外,背后还有我军一个山地机步师。摩战岭前方很开阔,但纵深几乎都是谷地和隘口,十分崎岖难行,一直延续20多公里,才是丘陵地带。出了山路后,宁桥国道才在这儿叉开两条线,一条向西到听桥,一条向东南经红旗峡到松阳城。
敌机轰炸要轰炸的目标正是隐蔽在后方的摩战岭守备旅指挥所和炮兵阵地。联军知道,对于摩战岭这样拥有永备工事和完整防御体系的前沿阵地来说,轰炸机是没用的。所以,他们宁可使用坦克和步兵进行传统型的攻击,也不愿意在摩战岭隘口上使用炸弹。
“王师长,我们一线阵地正在激战,刚才报告说,左侧已经有山头失守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要阵前反击一下。……”打电话的一位大校军官正是守备旅的黄旅长。
“不行呀,老黄,现在不到时候。让他们再伤亡大一些嘛。”
“战区还会调到部队吗?”,“我想会的,这儿的地形极利于防守。不过,松阳那块也……”
“轰隆隆,轰隆隆——”外面响起了剧烈的炸弹爆炸声。飞起的越野车一下子砸到掩蔽部的门口。
“旅长,快进坑道,敌机空袭。”黄旅长继续说:“王师长,敌机开始炸我了,你那儿怎样?”那边没有声讯,估计也炸开了。
“戴维,发射钻地弹。目标65号,两枚。”“是,少校。”敌轰炸机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台飞到指挥所掩蔽部门口的越野车。
钻地弹飞了下去,在激光束的引导下,它们准确地飞入刚才黄旅长打电话的地方。平地,顿时就像地下原子弹试验爆炸的那样,猛然凸起,微微的扬起一些烟尘,随即又塌陷了下去。
而旅炮兵群阵地上,不断炸起敌人打来的炮弹,炮手中不断有人倒下。当拖车拖起笨重的炮正准备转移阵地时,几架敌轰炸机临空了。尽管炮兵群中不断腾起小型的“红樱9”防空导弹,双25高炮也在猛烈射击,但在敌电子干扰机的干扰下,弹炮雷达几乎无法操纵,炮手全凭手工操作方式对空射击。偶尔有几发我方导弹飞临敌机附近炸响,也是被干扰弹诱爆的。敌机随即发射了反辐射导弹,我主雷达操纵手急忙启动隐形按键,但来不及了,敌导弹显然记忆住目标的形状和位置。主雷达被摧毁了,操纵手们眼睁睁地看着没办法,叹口气,走下车,看来他们只好当炮手了。正当他们帮高炮手搬运炮弹时,一团大大的火光在他们眼前炸响。
“燃料空气弹。这是违犯日内瓦武器公约的。”王师长在他的观察所位置看到前方一团火光时,说了这么一句。他的指挥所情况似乎好一些,敌机只是在轰炸附近的通信中心的位置,他这儿还没事。但同黄旅长一样,厄运两天后就降临到他的头顶。
多年后,在美军第11航空队的作战日志上记录这样一句话:“1、发现中国军队的指挥所轻而易举,因为中国的指挥官好大喜功,特别喜欢乘坐轻型越野车,而他们的越野车通常距离他们的指挥所不会超过一公里远;2、中国军队的指挥所,尤其是野战指挥所,通常设置在所谓的‘方舱’中,其电子辐射很高,热源度也很大。在我们看来,那是极好的棺材,原因在于他们的指挥官不喜欢躲藏在坚固的地下工事中;3……”
王小宇,守备旅3营9连士兵。这是他后来被授予“中国国防军一级战斗英雄”称号时人们才知道的一位中国军人的名字。此时,他正卧在堑壕中操纵着红箭119反坦克导弹。他已经连续击毁敌四五辆坦克,其中还包括一辆空陆战车。那家伙刚一在前面的坡上露头,正待跃升时,导弹准确击中了它的前部底装甲,一个跟斗砸了下去,滚落到山坡底下,估计砸死了不少敌步兵。看到他的英勇无敌,战友们不断连连摧毁敌战车,击毙敌步兵。敌人显然发现了他这儿的发射阵地,恼羞成怒,一排炮打过来,同时立即以一个连的步兵冲了上来。堑壕的左右,正在激战,阵地前方,敌坦克和步兵涌上前来。他回头看到,坑道的入口已经被炸下来的碎石头和混凝土块掩埋了。他咽下一口唾沫,搓了搓手,叫了一声“小田,装弹。”没有声响。他转过头看了看,小田斜着躺在右侧壮烈牺牲了。小田的前额被打得一片血花,他知道,那是敌狙击手干的。王小宇自己从弹盒中一把拽起最后一枚导弹的尾翼,迅速装填进发射管中,然后跑到战位上。
子弹嗖嗖地从他头顶飞过,打得他身后的石壁上唰唰地掉土,但他此时心静极了,他的操纵屏上,一辆敌坦克已经被他稳稳地套在十字框线中。他轻轻地扳动了发射钮,导弹唰的一下子飞了出去。他在操纵屏上观察,并静静地微调着。不好,当导弹就要命中时,敌坦克迅速做了一个规避动作,导弹一下子从敌坦克右侧飞了过去。“想躲,没有那么容易。”他心想着,操作着导弹跃升了十来米。立时,他看到,后边有一架正在飞的直升机。那家伙楞头楞青的,照直飞了过来,“好,就它了。”他心想。
他看到,导弹一头撞到敌直升机前部,敌直升机当场凌空爆炸。
此时,他抬起头来,看着还在下落的敌直升机碎片,咧开嘴骄傲的笑了起来。随后,他用工兵锹砸坏导弹发射管上的瞄准具,砸烂操纵屏,然后从背后撸下枪,一口气打光全部的弹夹。子弹打光了,他笑着摸出他的手雷,朝着冲来的敌步兵使劲地砸过去。手雷扔完后,他想上上刺刀跳出战壕,迎着敌人的枪口冲出去。他没有这样做,眼睛到处寻找可以找到的东西。猛然,他看到在塌下来的混凝土块中有一个绿色的箱子。一个箭步上前,扒拉出这个带血的箱子。然后飞身冲出堑壕……
多年后,《中国国防军一级战斗英雄名册》中这样记述他最后的一刻:“……,战斗中,他共击毁敌坦克5辆,敌空陆战车1辆,敌攻击直升机1架。……当他以一个中国士兵的职责打光所有的弹药后,敌人包围上来时,他抱起战友牺牲时留给他的一箱手榴弹,以大无畏的战斗精神,冲入敌群中。……”
“公元2049年10月21日18时,摩战岭隘口阵地失守,目前我防御部队已转入坑道战斗。……我松阳战区左翼情况危急……”战区作战值班室的作战日志上这样记录着。
